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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November 6, 2011

在大学当班主任 续 | 硅谷回音

在大学当班主任 续 | 硅谷回音

在大学当班主任 续

去年写了5篇“在大学当班主任”的博文。真的从没想过今天会再写续。

几天去意外的收到linkedin 的email 通知,是我的一个学生发来的。

W老师,您好!

许久没有联系了,我偶然在LinedIn上看到您。请加我一下,谢谢!

学生 Z

好久没有人称呼我老师了。Z 是我班里一个非常聪颖的学生,人也长得很帅。他是我最喜欢的学生之一。当年他非常希望留上海。他求过我帮忙。我没帮,也帮不了。为此我心里愧疚了很久。听说他去了新加坡,我当时真的很为他高兴。

W老师,您好!

我没去成新加坡,去了毛里求斯,早就回国了。十几年过去了,发生了许多变化。同学们大都在上海发展,包括我在内。

前些天YP(现在美国Perkin Elmer)回来,大伙聚了聚,还提到您呢!

又一声老师,心里真的很滋润。十几年了,他们还记得我这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班主任。我很好奇这个班的学生都是怎么看我?


我们11211,11212班的这些同学们都是很优秀的,回头想想,真的没太大必要在意第一份工作,毕竟大家走过不同的路,看过不同的风景,有了各自的阅历。我们幸运地赶上了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现在留在国内的同学们都很好。

我后来又回交大读研了,导师是王宗光和路庆华,LZ,您可以在我的connection里找到他)。我们都留了下来:你可以看到我进了GE,LZ继续在Shell工作。

现在美国的同学有三个:YP(U.CONN)XJ(GIT)ZH(UToledo),他们都已经工作好些年了,都已成家立业,最近都回来出差过,同学们正好趁此机会聚聚(大家平时都挺忙的)。

前些天YP回来我们还谈起您,大家都很尊重您:您有信仰,勇于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待人公平,是达到了一定境界的人。ZhZ 不是还见过您吗?

啊,我都不知道16年前我的学生们竟然已看到了我的今天。

同学们,下次回上海,一定去看你们。

Monday, November 29, 2010

感恩节,感谢我的初中班主任老师尹舒村

在感恩节即将到来之际,心里特别放不下一件事,感觉不动笔写,就没办法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就是我要表达我对初中老师尹舒村的感恩。

我是1977年开始读初中的。那时读哪个学校是根据父母工作的单位和家庭住址。我家住的房子是我母亲所工作的宛运公司,我就自然进了这个“宛运公司子弟学 校”。宛运公司当时在当地是个很有油水的单位,当司机的家庭是当地数得着的有钱人家。宛运子弟学校的校舍也是当地数得着的最“现代化”的“高级”校舍。有 着最好的“硬件”,“软件”却是整个城市里最差的:教师水平非常次,学生打架斗殴进监狱被枪毙的新闻不断。就在我开始读初中的那一年,一下子去了好几个工 农兵大学生毕业的新老师,其中尹舒村老师做了我们的班主任。

不久,开始分重点和非重点学校。宛运子弟学校自然成了最差的学校,而附近的第一中学又恢复到了省重点。我的妈妈想尽办法要我离开子弟学校,进到省重点的一 中,从而能圆她的大学梦。好像结果是,即使费尽周折让我进去了,也只能进一中的最差班,我妈妈就放弃了。但是我的班主任尹老师没有放弃,他要尽力让他的学 生考进一中!

尹老师的家就在学校院内。他有一儿一女,当时好像是女儿一岁,儿子三四岁。从我们六点上早自习,到晚上晚自习结束,尹老师几乎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扑到了我 们班同学身上。我们初中一共两年,在第二年我做了班长,和他以及他的家有了更多的接触。他爱人上班比较远,晚饭好像是他做。在他做晚饭的时候,他还放不下 在自习的同学们。记得我好多次到他家,看着他一边做饭,一边给我布置对班级的安排工作。同学们也知道,这个班主任语文老师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可能会出现。

他对我们极其严厉,对自己也很严格。他的语文课毫无疑问每次都准备得很用心,周到,仔细。他的课也很生动。听他的课是一种享受。他和其他老师们也互动很 好。尹老师会经常和其他科的老师们讨论怎样给我们上好课,考好试。他还给我们安排好自习时间什么时候复习什么科目。记得有次是复习英语的时间。尹老师在教 室走动着。我们都念念有语地背单词,读句子。这时候,尹老师走到了一个女生面前,问道:你背单词为什么不写呢?要一边读,一边写才有效果啊。我们考试时, 他不允许任何人提前交卷子,不管你做得有多快:检查,检查,再检查。做得快,说明你有更多的时间检查;放弃了检查,就是放弃了查处错的机会。他有时会叹 息。我感觉他在整个学校是不得志的,但他把他的生命给了我们班的每一个同学。当那个同学的成绩掉下去了,他都会非常痛心:你们要考到一中去,到二中去,要 离开子弟学校!这样你们才有机会。

终于到了考高中的时候。记得考试那天下着很大很大的雨。我是淌着齐腰的水到一中的考场去的。为了妈妈的期望,我知道我也不能辜负尹老师对我们的期待。发榜 了,我们班有5个考到了省重点的一中,一个考到了市重点的二中。这个结果,让我们整个子弟学校的校领导们振奋起来:咱们子弟学校的学生不错啊。留下这些好 学生,到高考时再给我们增光!尹老师极力反对。他一个个找我们谈:离开这里。如果你们留下来,你们不可能考上大学的。这里的教学质量太差了!你们一辈子的 前程会被耽误了的。

尹老师讲的没错。虽然我是我们子弟学校的第一名考出去的,但是进了一中发觉我们几个的成绩都是垫底的,倒数的。第一个学期排名次,我在倒数的第一排里找到 了我的名字。到高二的时候,我的名字才到了前几排里。我回家天天会路过子弟学校,经常见到老同学。她们有时候会问我一些数理化的题目。子弟学校的高中老师 就是初中老师升上去的,他们教的和一中的老师竟然教的不一样。

后来我又以一中的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大学。我去给尹老师报喜。记得他高兴得合不拢嘴。

在我们班前一级只有一个考到了一中,我们班后一级也只有一个考到了一中。听说后来就没有人考到一中了。我很庆幸有尹老师做我的班主任,我有幸在他的严格管理下考到了一中。后来,听说他辞了职,不再做老师了。我们就失去了联系。

快三十年没见到尹老师了。几周前的一天,我接到一个初中同学的电话,说她和另一个同学把初中同学们组织到了一起,把尹老师也请到了,一起聚会,吃饭。终 于,我又有机会和我的恩师讲上了话。尹老师的声音还是那样清晰有力,他还是那么年轻。尹老师,我明年回去看你。

谢谢你,尹老师。我的今天,有你很大的功劳。

Saturday, December 19, 2009

走向社会--------文化与信仰反思

新华书店买来的易经,佛教的书远不能解决我心中的疑惑。LG单位到普陀山度假,我也跟去了。普陀山是中国的佛山,不仅风景好,香火极旺。那么多人 去拜那在自己能力之外的佛,祈求佛能赐给自己凭自己能力达不到的。我的好奇心又起来了。抓机会找到了一个和尚,我很严肃的说,我想请教他佛教的问题。没想到,他一挥手:别胡闹,走开!我气而不舍:请问,您有什么书推荐我能读读?他随手一指。我找到书摊,就一种版本,薄薄的,里面只是些小故事,对我来说,那 是哄小孩的。
到了佛教圣地,大家不妨都拜一拜。我和LG都没拜。有好心人提醒,这可是好机会啊,莫错过了。于是,我拿起香火,站着出声祈祷:保守我早去西天吧!吓坏了周围一圈人:你怎么能这样求呢?你知道到西天是什么意思吗?我说,我的意思是我希望我有机会到西方看看,只是借了佛的词儿。

就在那个期间,我父母家发生了大事。我那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200%纯真忠心的共党爸爸竟然和人打起官司来了。原来改革开放了,原本做了一辈子工人的地主成分的爷爷当年被收走的房契都找回来了。领导说了,还你们一间房吧,那是街上的门面房呢。还住在农村的叔叔想要。爸爸说,那就给你了。我们不在乎。但有人在乎。那当年卖了地产逃离到台湾的真大地主的小老婆的儿子(有着光荣的贫农成分),要收回,说那本来就是他妈的。
两边都请来律师,都花了不少银子。反复过多次。我爸爸赢过。后来,我爸爸说,他不再花钱请律师了:我有房契,房契上的证人还有健在的,我怕什么。几年官司打下来,爸爸和法官成了熟人。终于,有一天法官私下给我爸爸发话了:老王啊,我知道那房子是你父亲的。但是你知道吗,人家那边花的钱都超出房子的价值的了,你就让了吧,不会判给你的。

那些有权势的人,有钱的人,就是这样强奸了中国人的美德,强奸了中国文化。“有钱能使鬼推磨”成了现实的中国文化的一部分。而“不论是白猫黑猫,只要能抓住(随便什么)老鼠,就是好猫”的理论,让一部分人先富了起来,也推波助澜,促进了中国文化走向沦丧。

爸爸虽然初中都没毕业,但他忠心耿耿,对党,对国家,对人民。这点,我还真佩服他。他不仅自学了高中课程,还自学了大学课程,技术绝对过硬。他经 常吹牛:我们厂的交大的毕业生也比不上我。他更是个正直的人。厂长很欣赏他,升他做了当地唯一的发电厂的技术科的科长,一个应该油水极高的位子。从此,南北方各地供销员把我家的们都要敲破了。爸爸对那卷成香烟的100元现钞的整条香烟从未动心过。爸爸对原材料和设备的要求只有一个:物美价廉。后来厂长书记 都开始参与材料供应了,他们只需通知我父亲,进某某的产品。爸爸说,那个公司不生产这种产品的,他们只是倒卖,我找到了原产家(是我帮找的),不更好吗? 价格还便宜好多。厂长说,这事儿定了,不用说了。
后来,发电的核心设备要换新。书记决定买哪家。这次,爸爸捶胸顿足:那是家第一次生产发电机组的乡镇企业,质量无法保证啊!型号也有问题,价格也比国企高,不能用啊!
当你拦了别人的财路时,你就该回家了。不久,我爸爸被劝退,提前退休了。

国企一个个倒了,民营企业一个个起来了。肥猫也越来越多了。

为党,为国抛头颅,撒热血一生的父亲是绝对不允许我们讲一句中国的不是的。我能理解:否定中国的事,就是否定了他这个人。
终于,有一天,他自己感叹起来:以前当官的受贿还藏着掖着,现在竟然还公开炫耀了,好像不会受贿是丢人的。
他至今定居美国,享受着美国的福利,还是听不得我们讲任何有关中国的负面的话,听不得任何美国的好话。

一滴纯洁的水,有时候,你真的不知道是流入了碧绿的大海,还是浑浊的黄河,还是乌黑发臭的苏州河。
历来笑贫不笑娼。可怜的人啊,良心被猫吃了,还洋洋得意呢。
人们抬举那油光发亮的猫厂长书记。我父亲这种因为不能跟上形势而瘦瘦的猫,你为党、为国付出了你的一生,有谁抬举你呢?

时代改变了,人的价值观改变了,甚至道德观也不一样了,人生观也随之不知道成了什么型了。

我的儿子心满曾在初中时问过我一句话:妈妈,人活着到底是为什么?就为了读好大学吗?就为了挣大钱吗?就为了住大房子吗?就为了开好车吗?您想过吗?

我在读中学时曾想过,等我毕业了,没有考试了,我要把马列毛的著作好好读读,因为我相信那里有真理。
我毕业了,我彷徨了,很多不明白,但我明白我不能把时间浪费在马列毛上了。

第一份工作---------体验社会

很多人读研是为了避免大学毕业统一分配,很多人期望能留上海。我就属于其中之一。89年下半年大家都开始忙着找工作了。我属于班里最幸运的,不仅拿到了上海户口,也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很多人在读研期间就忙着考托福,准备出国。交大的出国风可以说是如火如荼。
我和男友都没想过出国。也许是因为我们都来自河南小地方的原因,没有什么出国意识。在我毕业前为保守起见,我们领了结婚证(和有上海户口的结婚,就容易毕 业拿到上海户口)。LG说,想当年他到上海来时,只是一个旧木箱子,现在他不仅有了硕士学位,有了一个好工作,他还能拥有一个家,知足了。是啊,我们的年代,连读大学都是义务教育的。我们读研的时候,还有每月60元薪水拿呢。我的父母都是初中都没毕业的小工人,他的父母都是不识几个字的农民。我们这样的家庭,我们竟然有机会落户上海,双双从堂堂的上海交大毕业,我们对国家,对政府,对党,很感恩了。那些要出国的人,就祝福他们。我们就留在国内建设国家吧。大家都走了,谁来为四个现代化做贡献呢?
89年已经过去了,就像86一样,过去的就过去吧,只能朝前看,人类才有希望,怨天尤人有什么益处呢?LG的一位在美国读书的师兄给我们来了信,说只要LG能考出托福500分,他就有办法让他的导师录取还有奖学金。我们丝毫不为所动。
在我找工作期间,曾见过一个大厂的厂长。他对我很满意。但他的一句话让我很不舒服:“你们交大聪明能干的学生都出国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呢?”
读了那么多年书,终于可以学以致用了。我很兴奋,想甩开膀子好好的,脚踏实地的干。我经常找我们研究所的老大学生,老前辈们取经,想向他们学点实际经验。 令人失望的是,大多数人都满足于上班喝喝茶,读读报,聊聊天的轻松生活,没有理想,没有抱负,只计算着什么时候能再分套大房子。一见到我们就说,看你们多幸运,一毕业就挣100元一个月,我们那时候才50元。研究所里整天忙着做课题的大多是刚毕业的研究生。
我们的所长一天去了北京,据说从某处银行贷到了一笔钱,够大家发两年工资的。有人问,两年后本和利咋还?我们那伟大的所长轻描淡写的说:“那就和我没关系了。”
那年南方有水灾,整个上海市发动大家捐款,于是开始了捐款比赛:看谁有爱心,比哪个单位捐的人多,捐的钱多。我们研究所想出了各种市场策略发动捐助。我已经不再对任何事物吃惊了:连捐助灾区都有假的成分!

位子越高的人,叫爱国叫得最响的人,也是最会拆社会主义墙根角的人,他们也最会找别人的小辫子,这是我们中国文化的一部分吗?做学生时,只看到了媒体的虚实,现实生活中,“爱国”仅是一口号而已。中国人民如果有一半的人真的能实际的爱国,中国早就不知发达多少倍了。一个实际去爱国的人,是会被人笑为傻子 的。多少管理阶层的人为自己的政绩而活,有谁能真正为中国,为中国人而做?

我和LG都是不求上进的人。我们只想过好自己的小家,踏踏实实做些课题,尽力为社会做点什么吧。 一年后,我竟然拿了个上海市新产品发明三等奖。好笑!从此,我对得了什么大大奖的,不再敬佩,不再羡慕。不过如此。

自上海交大读研,到那个研究所工作,又回到交大工作的那么多年,我们所有的“研究”,“发明”,都是 copy,copy美国的。偶尔也会copy 德国的,和日本的成果。在中国至少我们这个行业的成功,往往取决于你查资料的能力,查到后能不能从别人的论文、专利的字里行间看出门道,把东西做出来。
我们研究所有一个技术工人,动手能力特强。我和他的差别就是,我懂英文,懂德文,最重要的差别是我会查资料。

对了,我的专业是应用化学,偏于有机和高分子合成方面。这是化学这个行业里最难的。我得奖的那个产品是用于显像管的颜料助剂,从查资料到成品出来,根本是不花我吹灰之力。虽然我能把有机合成理论背得滚瓜烂熟,没用,没那场合和机会发挥发明创造。根本得奖的原因是:我们的科长往上报的时候写 了该产品将会带了年产值一百万的效益,哄住那些当官的了。那时的一百万可是大数字,我一个月的收入,基本工资加津贴,加奖金,就300.我们是市级研究所,得了奖,可以向市里要经费。

我们决定30岁之前不要孩子。我若一工作就有了孩子的话,那还咋能把自己的能力释放出来多做课题呢?不能被孩子拴住了。
在我们结婚三年时,终于有人问:你们是不是有毛病,结婚这么久了还没孩子?我冲了他一句:是啊,我们是有毛病。

人啊,就不能想多,想得越多,就越迷茫。 我们真的要想一想,我们有毛病吗?
我闲得无聊,开始研究周易,研究佛经。还记了很多笔记呢。

Sunday, November 8, 2009

2009年驾车运,祸哉?福兮?

一直自命驾车技术高,记录好的我,今年已出了好几次car accident。前天还被警察抓到。

今年春天,我去银行办事。刚停下,旁边一辆车的门一开,咚的一声,撞到了我的车门。那个驾车的一看就是个老中。
我声明说:“你开车门碰到了我的车了。”
她说:“哪里?我怎么样一点感觉没有?我没有撞你的车。”
她要耍赖。
我安静地说:“现在请把你的门慢慢打开,看看我的车这儿的踫痕是不是你的门碰的?"
她真的把门打开,她的车门能接触到我的车的位置就是有一个踫痕。
她一边狡辩:“我就是没碰。那不是我的车碰的”, 一边把驾照和保险单拿出来,电话也给了我。
她走后,我想:她一定会好几天心里不得安宁,时时刻刻在想着这事儿。我的这车也有十几年了,何必在乎这个小点呢?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今年夏初。我在停车场倒车,倒的很慢很慢。就在我要停下来,换档前进的时候,感觉不大对头。赶快下车,一看,碰住了一辆车的尾巴。虽然很轻,还是能看到一些轻微的刮痕。我留了个纸条夹在了那辆车的刮雨器上。纸条上留下了我的姓名电话驾照与车牌号。然后就是我每天等着有人打电话给我,心想,最好不要遇到一个不讲道理的,把不是我的错的部分也赖到我身上。几个月过去了,至今没收到任何电话。


夏末。还是在一个停车场,还是在倒车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看没有车,我就开始慢慢往后倒。车刚动一点,就听到“咚”的一声。我心里一惊:我这是怎么了?今年怎么这么倒霉?我又把车重新停好,忙拿着皮包下了车。一辆雪白的车停在我的车左边,后车轮的边上一道深深的黑印。
那位驾车人是个五十几岁,亚洲人面孔,头发花白的强壮男子。他讲一口标准的英文:“你不会开车呀!你往后倒车怎么不往后看!你撞了我的车了!"这不是个好惹的人。
我走到他面前,毕恭毕敬地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会赔你我该赔的。
他说:“你的驾照呢?保险呢?”
“在这儿哪。”但是,我翻遍我的包也没找到我的驾照,才想起前一天把驾照放到了另一个包里了,真倒霉!
他又吼起来:“怎么?你连驾照都没带?我可以叫警察来把你带走的!”
“对不起。我家就在附近,你跟我的车走。我会把我的驾照给你看的。”
就在这时,一辆车开过来,车里坐着两个白人。白车挡着了他们的路。那位五十几岁的先生对着他们也吼起来:“她撞了我的车!你们也开过来,撞啊!”那辆车赶快倒回去,从别的路开走了。
看着他火气那么大,我只好连声说对不起。没想到他的脸说变就变了:“没关系了。你是个好人 (you are a nice lady)。我们都是亚洲人,我们应该互相帮助。我老了,你还年轻,我可以自己修车的。”我说:“你不老,只是比我年长。但是,错在我,该我赔多少,我还是应该赔你的。”
我拿出一张纸,写下我的姓名电话驾照号码。我交给他:“我的车牌号就请您自己写吧。”他说:“不用了,you are a nice lady. 告诉我,怎么读你的名字?“
他发我的xiaorui很标准。他很得意:”你是中国人,我是日本人。我们应该互相帮助。你不用担心,我会自己修车的。我想,我不会给你打电话的。You are a nice lady."
是的,几个月过去了,他一直没和我打过电话。每当我想起他,心里就充满了感恩。


深秋。一天夜晚,我开车外出。刚出家门没几秒钟,后面就有一辆警车鸣叫了起来。我家这条路上警车特多,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警车呼叫。没想到今天轮到了自己。
我才意识到车灯没开。先把车灯打开,再把车靠边,停下车,拿出驾照:“对不起,我忘了开车灯了。这是我第一次。我以后会注意的。请原谅我。”
那位高大的警察看了看我的驾照:“这是你的车吗?”
“是的。我是车主。”
“以后注意了。再见!”
最好不要再见你,警察叔叔。


希望不再有车祸,不再和警察打交道。自己平安,大家平安。

Monday, September 21, 2009

读研时期(二)------- 1989年前后

到了交大,我依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外加谈朋友。因为改了专业,读起来很辛苦。在别人都疯一样的读"世界经济导报“的时候,我除了读书和谈朋友,根本没闲心管闲事儿。89年,我是整天钻在实验室里。我的毕业论文做起来辛苦。
男友那时已经毕业留校,89年初被派到北京一年做一个国家级的”熊猫“系统。从四月开始,他的美籍华人老板就经常开大巴带他们这些全国各地来的精英们到天安门广场游行。那时电话不方便,我们每天一封信。他一直鼓励我出去看看。
我这一看就停不下来了。我也和同学们一起游行,喊口号,演讲...,...。经常遇到一些老人劝我们,苦口婆心劝我们。他们知道学生肯定要倒霉的。伟大的当肯定要秋后算账的。我们说,我们这是爱国啊,难道爱国错了吗?
一位教授还专门请来了他的一位老牌新华社的记者朋友到我们教室给我们讲讲解放前他做战地记者的经历。我不记得他讲了具体什么事,只记得他那让我们每个人吃惊的话:不要相信任何报纸上的新闻,他当占地记者时就开始写新闻了。他教我们怎样读新闻,要从字里行间的“缝里”读。我简直不敢相信中国的历史书上会有几句真话了。
后来课停了,交通也停了。上海也有人开始绝食。我去外滩看了,没绝。我拿了个照相机出去的,很多人把我当记者呢。和一名世界经济导报的记者聊了一些。他极其失落。世界经济导报的被封,成了惹恼整个上海市民的导火索。
我的毕业论文还是要做。5月中,实验出了意外,硝酸从实验瓶了溅了出来,正好渐到我的脸上。我赶忙用水冲,一分钟后,停水了。我又冲去看急诊。还好处理的及时,脸上的伤很轻,一周后完全看不出了。我这才给在北京的男友写信报告了。没想到他一收到信,当天向领导汇报,要求尽快回沪。领导很通情达理,立刻特批可以坐飞机。就这样在1989年5月30日他赶回了上海。看到我啥事没有,他就定了6月4日的火车,准备返京。他后来经常开玩笑说我的那个硝酸事故救了他。否则,可能他在天安门就成了灰了。
大家都知道那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当然了,6月4日他能做的就是去排队退火车票---火车不通了。在“动乱”被平息后,上海在6月9号形成了上海有史以来最大的,最安静,最壮大的游行队伍:追悼会!那天,我俩都参加了。沿路的两边布满了摄像机。
紧接着,是学校的系领导们每天看录像,认自己系的学生。学生们上课就是坐在教室里写检讨,重点要写你这些天都做了什么了,特别是看到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了。还真有人举发。甚至有人在宿舍里把同学聊天的话偷偷记下来去换党票。有的系,把被举报的学生赶快送出国了,把举报的学生分到了边远小城;也有的系,举报别人的人开始留校,飞黄腾达。
我们本该90年一月毕业的,拖到3月才毕业。那年工作特别难找。

Tuesday, September 15, 2009

读研时期(一)-------欺生

终于,我如愿以偿以高分考到了上海交大。
告别了我的大学生活,来到交大,能和男友天天在一起,知足了。以前的事,不管怎样,都过去了。
我们班四个女生,正好一个宿舍。我第一个报到。我的男友帮我把行李放好,挑了个最好的床位,然后我俩把整个房间上上下下、非常仔细地打扫了一遍,算是我占了个好床位的补偿吧。 把东西安置好,我们就出去散步了。当我回到宿舍,另外三个女生已安置好了她们的东西,开心的谈笑着。我发现我的东西全不见了,原来被人扔到了最不好的床位。我赶快出去叫住还没走远的男友。他走进宿舍,很不客气,唰唰唰,当着另外三个女生 的面,把一切还原。她们三个本科都是交大一个班的,立刻叫了两个男生来。当然,大家最后还是讲道理的,都是研究生吗。这就是我读研的见面礼。
有人说上海人爱欺负外地人。我觉得很正常。哪儿的人都欺负外地人。俺河南人还叫所有外地人蛮子呢。但都是要读硕士的人了,还集体欺负外校来的同学,让我意外。这也是咱们国人的劣根性吧。

一年后,到了该选导师的时候了。每个教授都想要男生。那三位女生本来就是交大的,自然跟了她们原本的教授。我呢,没得挑,却幸运地跟了交大的党委副书记(后升为交大的党委正书记)。

我做起论文,很辛苦,非常辛苦。我那做党委书记的导师日理万机,我不能老麻烦她。一切主要靠自己。我独立工作的能力也是那个时候培养出来了。
我毕业留上海, 只用了她一句话。我工作调回交大,只用了她一句话。又后来,我家分公房,也只用了她一句话。再后来交大有到日立公司的公派名额,也只要了她一句话。跟有特 权的人沾点边,好啊。

Tuesday, September 8, 2009

我的大学时代(八)-------大学流行色(花絮篇)

刚入学不久,高年级的同学就主动义务教我们跳交谊舞,三步、四步等。他们教的很认真,我们也学的很认真。只可惜跳交谊舞仍在学校的禁令之内,只能偷偷的。通常我们都在小小的宿舍里,音乐开得小小的。后来一开禁,球场就变成了舞场,每周末都歌舞升平。

那几年每个大学生的最流行的行头是:身背书包、一手拿碗袋、一手拿热水瓶。好像是在83年 的秋天的一个半夜,上下铺床突然摇了两下:地震了!我一跃从上铺跳下来,匆忙穿上衣服逃出宿舍。下楼梯时,不用脚走,自动就能随着人群下楼了。有勇敢的跳 了楼甩了腿。有许多男生只穿着内衣在外面的秋雨里打着寒颤。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几个全副行头的同学:碗袋、书包和热水瓶,一看就知道是在教室里夜读正准 备回宿舍的夜猫子们。记得有一个同学问周围恐慌的人群:你们这是在干吗?半夜出来活动啥?

那时,气功也很流行。经常有气功讲座、气功表演。气功协会在同济异常活跃。气功协会的会长Z还是俺河南老乡。Z平时看起来很平常,没想到在气功上还真有领导能力,把同济的气功协会领导的有声有色。一天,他的女朋友告诉我Z住院了,我心里小吃一惊:气功不是可以包治百病吗?会长怎么还会生病?我忙问是什么病。回答是,医生也诊断不出来。

赶忙和几个老乡一起到了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虚弱的Z,觉得他好可怜。原来,他练气功时,不小心走火入魔,突然七窍出血,差点丢了小命。在医院期间,他始终没告诉医生气功的事。

后来,又开始流行滑旱冰。学校开明起来,专门修了旱冰场。同学们的课外生活越来越丰富了。

大学生谈恋爱,一直是明文禁令。但大学生地下谈恋爱一直层出不穷。一天,一个女生到卫生室看病,说好几个月没来例假了。医生立刻电话到系领导那里:这个女 生已怀孕四个月了。学校勒令她回老家堕胎。系领导很好心,担心她的父母给她太大压力,还专门派指导员陪同做她父母的思想工作。

压制下出来的产物会有畸形的。那时上海各高校因感情问题杀人的、自杀的,几乎年年有。同济的一个女研究生还竟然被卖到了乡下被迫成婚。

到了我们要毕业的时候,跳舞已经成了平常事。同学们聚在一起常打扑克牌,喝啤酒。我就是在最后一年学会了很多种扑克牌打法。也是在最后一年,学会了和啤酒,大口大口的喝。到最后临别的几天,经常在聚会时有同学趁机洒洒酒疯。

终于到了毕业分配的时刻了。每个人都紧张地等着宣布自己的命运。我已被交大录取,至少又有三年的时间不用担心离开上海。大多数同学被分配回原籍。我们班的另一个河南籍的同学意外的留了上海,因为河南没有一个单位来要人,而上海多了一个名额,他就成了一个让人跌破眼镜的人。


大学生活改变了每一个人的命运。同学们,你们今天都在哪里?你们都好吗?

(完)

我的大学时代(七)-------好戏大家看。

85年末和86年初全国的民主走到了高潮。那时,真正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学校里经常贴出各种小字报,讲民主,讲自由,讲精神文明决定物质文明。校园里民主的气氛越来越浓。一些民主人士像方励之,王若望等人被各个大学请去演讲。每次都座无虚席。
我对这一切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当时我在准备考研,又正在热恋中。男友在交大,我就考交大的研究生了。同济和交大是上海的对角线的两个顶点。我去交大在公交车上还背单词呢,哪有空关心什么民主。学生嘛,就应该以学为主
一天到交大做考研体检,第一次看到一帮学生在包兆龙图书馆门前聚集演讲。我问我的男朋友(现在的LG):他们干嘛呢?还有什么不满足?中国不挺好吗?我们已经够民主,够有自由了。我们已经是这么幸福的一代了,闹什么呢。他只回了我一句:你有什么自由?你懂什么是民主吗?
好玩的是,上海市市长江先生也开始到各个高校演讲,和学生自由对话。我开始觉得好玩了,也开始到大礼堂看热闹了。江先生不愧是个演讲家。整个场面比唱戏都热闹。好看!
终于,上海几个高校的学生动了起来,开始了游行。雪球越滚越大,游行队伍越来越壮大。我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也终于按奈不住,第一次跟着游行队伍看热闹去了。
那天终于,有了武力,有人流了血,事情也很快平息了。
但报纸上出来的,收音机里播出的,怎么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和我看到听到的事实不同呢?伟大光荣正确的当的口舌竟然出来的全是谎言呢?我开始气愤了:我们宿舍的样板是假的就算了,怎么这么大的事,这么多人看到了的事也能说谎呢?那么,每天我听的,看的新闻里又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呢?
我生气又怎样呢?还是考好我的研究生,和男朋友在一起最重要。如果考不上,我面临的就是毕业回河南。留上海是我的目标。

我的大学时代(六)--------外事纪律问题

同济大学原本是德国人办的。改革开放了,又开始和德国加强联系了。我们的两门专业基础课用的都是德国原版教材,由留过德的 老师上课。终于,又有一门专业课由一位白皮肤高鼻梁的真德国人来教。刚开始,大家很兴奋。特别是那个三十来岁的大概有一米九的金发美女第一次上课,进了教 室,满脸微笑着一屁股坐到课桌上,让我们不知道该怎么想。她给我们带来了德国的实验设备,还带来了一套德国原装的音响,希望能丰富我们的课外生活。但是, 那套设备和音响我们好 像就没见到影子。


上她的课的同学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三个了。她从头到尾都微笑着,都极负责任。她是我见过的最有爱心,有耐心,负责任的老师了。
那时,旷课是很严重的。但H给系领导反应了什么,系里干脆讲明,这门课不用上。法不责众吧。但他们也不好意思取消,没说不可以上。H 当然不在我们三人里面。我虽然也觉得很难,心想,人家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又这么尽心的教,能坚持就坚持吧。其实我也不太想上,很多话我都听不懂,但给咱中国人挣点面子,再加练德语了,值得。

到了期末。她问我们三个愿不愿意考试。我们想,既然一年都上下来了,为什么不考试呢?考!系里不给算分,没关系,就给这位美女老师一个面子吧。
试还没考,系领导分头开始找我们单个谈话了:私自向外教要求考试,这是违反外事纪律,警告!

还好,另外两个同学都是家里有来头的,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我的大学时代(五)-------咱并不差

大一大二时,评比三好奖学金等,都是封闭式的,从来没有我的份,我也从来没期望过。到大三开始,奖学金按分数排。一等奖,100元,一名。二等奖,50元,三名。三等奖,10元,十名。记得在要宣布全班排名前一天,我和最要好的同学LJ谈我很担心第二天一旦公开名次,我会在全班面前出丑。她很实在地劝我:没关系的。第二天,放榜结果:我是二等奖。也是从那天起,我失去了LJ的友谊。我想,也许她以为我之前一直在欺骗她?也是就从那开始,每学期我都是拿二等奖的,一直是毕业。

本来,每个人都和我一样担心,我的成绩会不会有一天把我被淘汰出局的。结果眼镜跌破了,我也再没人同情关怀了。
原来,俺并不差。


晚上,我们宿舍的女生们经常谈的一个话题是“终身大事”。什么都聊。一次,有人谈到了我:你呀,嗨,能找个一米七的就很不错了(因为我的个子太 矮)。我立刻反击:是吗?我一定要找个一米八的!大家哄的就笑了起来。倒不是我真的一定要找一米八的,其实那时我和我的他已经秘密通信了一段时间,寒暑假 我们都开始了dating。


有一年,男友到上海实习。我忙着和他约会,逃了几乎大多“经济管理”的课(大班课,没人注意谁逃课了)。那门课还没有教科书,完全靠笔记。一直是第一名的H慷慨的在考试当天凌晨把她的笔记借给了我。我五点起床,把握每一秒钟,读到八点,进考场。结果,竟然比H考得还高出许多分。她也再也不在功课上帮我了。

后来,我的男友考到了交大读研。哈,交大研究生,还真的有一米八的个,又让人跌破了眼睛。

我的好成绩使我很快也成了当发展的对象,被称为入当积极分子。能加入GCD,是多么光荣的事啊。我的爸爸积极支持。我开始被邀请定期参加入当积极分子的思想汇报方面的会。两次后,我感觉越来越不舒服:我穿不了这个外套,我只想做个自由人。就这样,我没能进那个门。那也是我开始自己思考问题的时候。

直到有一天,我的班主任老 师通知我宣誓入当时,才吃惊的发现我这个入当积极分子竟然从来没写过入当申请书。他很失望的问我为什么,我只能回答说,我不合格:我早恋(那时学生守则里写着,大学生不能谈恋爱)。他竟然说,他支持早恋,他和他爱人也是早恋的。我 只好说,我还需要好好想想。我没去拿那个当票,最失望的是我的爸爸。
地主成分的爸爸为了加入光荣的当,200%大义灭亲,当第一,工作第一,不仅入了当,还当上了优秀当员。我贫农的妈妈,本来是厂里当团支书的,因为和一个地主谈朋友,被取消了入当资格。

我的大学时代(四)-------红旗大学生

我见到H的 第一面时,就很羡慕她。羡慕她高雅的气质、得体的言谈举止,还有她秀丽的外貌。她最让人羡慕的,是她有一个一看就打心里爱她疼她的妈妈,和一个同样爱她疼 她的大姐姐。她的妈妈解放前就是地下党,是打入敌人内部那种的,老革命,当时在上海市某要害部门身居高职,也有一种非凡的气质。

开学没几天,H妈妈就邀请全部的外地人到她家吃饭。她家住的是被没收的资本家的小洋楼。住在一楼的是洋楼原本主人的后人。H家住二楼。H全家热情招待,很让我们感动。印象最深的是一大盘大闸蟹,也是招待我们的最昂贵的菜了。那是我第一次吃螃蟹,不知如何下手,更是不懂其味美在哪里,至少让我吃是太浪费了。

平时逢年过节H妈妈也总是给我们每个外地人带好吃的。每年的粽子是少不了的。

H教了我很多上海话。可惜我嘴太笨,心太懒,上海话我是始终没学会。H还把许多她妈妈教她的如何待人接物也讲给我听。我心里真的很羡慕佩服感谢她。

她的功课也非常好,一直是班里第一名,也是班长。她读书非常卖力,经常早上我们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去自习了,晚上我们睡觉的时候她还没回宿舍。我很佩服她的毅力。

一天她召集我们所有女生紧急开会。H那天急匆匆到同济校园各个教室把我们宿舍8个女生很快都汇齐 了。回到宿舍,有两个上海电视台的记者等着。他们开始给我们摆动作,演戏:现在翻开毛选,再翻页。那一位,翻开列宁著作,读。现在,都对着H,和她讲话,随便讲什么都行。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拍完了。第二天,校园里传遍了一个新闻:H上电视 了,她成了上海大学生的典范,还播放了她平时如何带领我们宿舍的人学习马列毛主席著作。那时我们才知道H被评为市三好标兵。紧跟着,雪片的来信到了她的信箱。我被震惊了:红旗就是这样被 竖起来了的?这个新闻报道的真实成分有多少?我第一次感到被戏弄了:我们都成了她的花瓶。虽然我认为她确实是个好人。

她成了同济的红旗。红旗是不能倒的。为了保住她第一名的位子,有传言老师甚至考前会把考题透露给她。她成了班里谁也不愿理的人,成了上海市最“红”的大学生。

H最终是直升免试读本系最好的教授的研究生。但口试不能免。她和另外两个笔试通过的男生一起口试。当天下午,系里的黑板报上出现了大大的一行字:H的研究生口试没通过!这个消息像炸弹一样发散开了。系领导说,给她第二次机会。这次,只有她一个去试。顺利通过。 不知道她的那个指导教授怎么想的。

到了毕业答辩的时候。那是练真枪的时候。这个红旗大学生在众目睽睽下,竟然一问三不知。我们已经不再吃惊了。
我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有人说她是时代的幸运儿。但我觉得她活得好可怜。
正好有留德的名额。H就顺其自然成了公派留德的留学生。听说后来她男朋友也去了德国,他们就没再回去了。她能离开爱她的祖国,对她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吧。

我对人生开始迷茫了。

Monday, August 31, 2009

我的大学时代(三)-------上海大小姐。

我落时的穿戴,土气的语言,羞涩的谈吐,也许还有更多,使我成了一个弱者的表现,从而得到了同宿舍人的同情照顾关怀。她们鼓励我讲普通话,给我打气,激励我在大学生活的信心。她们对我的支持帮助让我很感动。


L是个很开朗、漂亮的上海女孩。父母都是大学教师,爷爷曾是上海滩富有的资本家。她经常眉飞色舞的给我们讲她小时候的故事。一次,她讲到如何用肉包子喂狗,逗狗玩。我依然默默无语地听,但心里早就激动地想骂她一顿: 你知道什么是朱门酒肉臭吗?你知道中国有多少人每天吃不饱肚子?你知道有多少人一年才能尝尝肉的味道?

她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脸上画来描去;上课打瞌睡,下课谈朋友。我很怀疑她有必要读大学吗,或是来读书的吗?她对我的“乡下陋习”直言不讳,甚至是斥责。我对她敬而运之。我感觉我和她不属于同一个星球。

一天, L和我谈:我教你普通话吧,我讲一句,你跟一句。你普通话要赶快学了。这样,她教了我好几天。终于,我能开始开口和人讲普通话了。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L的妈妈经常到我们宿舍来。L妈妈对这个女儿关怀备至,L也毫不遮掩地在妈妈面前撒娇。L比我大两岁,基本上没见过她洗衣服,都是拿回家洗的。看她们母女在一起的情形,我刚开始觉得好别扭。后来我越来越羡慕她们:我也好想能这样在我的妈妈面前撒个娇啊。她的妈妈一点上海人的架子也没有,每次都谦虚的请我们多多关照L。

L的功课越来越差。不论是老师还是同学,对待她越来越有瞧不起的样子。我开始越来越同情她。我能理解她的感受。L妈妈更是经常请我们去她家玩。我们后来竟然接触越来越多。毕业后,我和她成了同学中交往最多的朋友。

有时候,我想,我不会像L那样生活,咱也没那家底让俺这样度日。但是,我自己是不是生活的太严肃了?我一个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L不管怎样还是生活得慢开心了。背景不同的人互相接纳不容易,但很重要。

我的大学时代(二)------不解上海情

到上海没两天,就认识了不少老乡,包括其他院校的如交大复旦等。确切来说是有不少同乡来关心我,给了我不少的安慰。
三个女人一台戏,八个女生的宿舍可以想象有多热闹。一到周末我们就结伴逛商店。我总是跟在别人的后面。生活也多少开始多彩起来。

差不多一个星期后,水的味道能忍受了。食堂最受欢迎的糖醋小排骨的甜味道仍无法下咽。

一天,我走出校门,在四平路上,看着宽宽的马路上驶过的车辆,我暗自做了一个决定:我要留在上海,永远留在上海,我不要再回河南了!上海要成为我的家
上海人骄傲,有他们骄傲的资本!河南的落后,不仅在物质上。上海人和河南人调个各,说不准河南人会更骄傲。可咱河南人没骄傲的资本啊。即使俺们没资本,凡是外地人到了河南,俺们也要骂他们“蛮子”。生为上海人,他们感到自豪;我能到上海去,看到接触到上海这个和河南完全不同的人、事、物,我感到幸运。听到上海人对俺的讥笑,我只觉得是中国人的悲哀。不论是对外地人的讥笑还是蔑视,都不是上海的特有产物,而是国粹的一部分。
我不能改变自己是外地人的身份,但我羡慕上海人的资本,我要成为一个“上海人”。
上海话咱听不懂,可以学;上海水咱喝不惯,可以慢慢适应;上海菜的甜味咱受不了,可以慢慢喜欢起来;上海那些骂人的话咱不爱听,可以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上海人所骄傲的资本,俺河南可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咱学不会,没奈何的。上海有太多太多好的了。
那时,我到上海刚一个月。

我能到上海读书,了结了我爷爷的上海梦。他老人家开始和我讲他十年上海奋斗史,讲资本家如何关心工人,讲老板娘如何在逢年过节请他们吃饭。小的时候,一听他讲上海我就烦。电影报纸一天到晚讲资本家如何剥削工人,上海的纺织工人如何苦,当多伟大。老先生整个颠倒了。我去了上海,也开始对他的上海史感兴趣了。爷爷还专程赶到上海去看过我两次,顺便也看了他当时九十多岁的老板娘。大字不识几个的爷爷抗战前在上海纺织厂被剥削了十年学的技术,回到咱河南,几十年如一日,一直到他老人家七十岁左右,在河南几个县市、南边到湖北的襄樊,都是响当当被人聘来聘去的著名纺织技术权威。任何时候,一提到上海,他就精神头来了。上海,是他的骄傲!我成了他最得意的孙女。

但,我的自卑感仍一直暗暗在我的心里作怪:我在中学平时排名都是班级十几名的,能考到第一名是我的幸运。心里直担心别期末考不过被赶回家去呢。

Sunday, August 30, 2009

我的大学时代(一)------上海最初印象

82年我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到了上海的同济大学,我读的是五年制。

一到大上海,我就被周围的高楼大厦惊晕了------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了(当时,我的家乡最高的楼是五层)。到上海的第一天,下了火车,坐上公车,听到售 票员的嗲嗲的上海话,觉得好柔和、好甜美,像轻音乐。在第一次转车时,不知怎的和接我的老乡走乱了。依稀记得当时周围一群上海人围着我,要查我这个连普通 话都不会讲的“外地乡下人”是不是逃票的。当时,我像是一个罪犯,被一群公义的外国人围着,叽里呱啦用我完全听不懂的嗤笑蔑视和审判性的同样的上海话,如 雨般泼过来。还好,不久那位已经会讲上海话的同乡终于找到了我,很快帮我接了围。
到了学校,先喝一杯水吧。水还没喝到口,就有一股扑鼻的说不上来的臭味冲过来。
上海的水都这样,慢慢就习惯了。那位老乡说。
没有水,就没有生命。难道我要这样忍受五年不成?我感觉犹如进入了地狱。
终于安定下来了,至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睡到半夜,身上开始发痒。早晨一看,天哪,身上起了很多大片的红疙瘩------诊断结果:水土不服!
这下,掉入了地狱深层了。

同济的饭食是整个上海高校里出了名的物美价廉的。我最早学会的上海话也是跟食堂打饭的学会的:戆嘟、乡乌拰(乡下人)、十三点等等。我把听到讲我的话请教宿舍的上海同学,才知道那都是骂人的话。本来自以为考入重点大学的优越感一下子荡然无存了。

我的宿舍有八个女生。五个来自上海北京,两个虽来自江西山西,父母也是领导几百几千的知识分子。只有我,来自河南的小城市、父母都是工人,不会讲普通话, 不会洗衣服,不会买东西,不会....,...。我只会读书。我的自信心落到了地心。我每天都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下去。尽管我是八个女生中高考分数最高 的。

一天晚上散步,我看到红红的落日,好美好美。但是,她却在东边。不对啊,太阳应该在西边落,不是东边落呀?怎么了?上海的太阳?我想了好几天才弄明白:太 阳没错,太阳不可能错。上海没错,上海怎么会错。是我的方向感错了,是我的头脑错了。我们人生中岂不是经常有这样的事发生吗?